都江堰,古老而年轻。远古时期,川西平原为水患所苦,李冰带领众人利用分流的原理因势利导治理水患,其子承其绪,历代治水人继其功,使都江堰2000多年来存续并发挥作用,与之相匹者天下无二。
最初,知道都江堰,是在上世纪70年代老家上学时的事。四川,感觉很遥远,都江堰,感觉在梦里,是一个永远不会去的神奇之地。宝瓶口、飞沙堰、都江鱼嘴,小小的、轮廓不甚清晰的远景图里,有山有水有田园,印象淡淡而恒久。年岁长了,游学巴蜀,多多少少是都江堰在牵引着前行的脚步。
第一次到都江堰,是在读研究生之时。只是在市内走了走,读书清苦,最在意的是口腹之欲,香喷喷的豆花饭、岷江鱼留下了美好而深刻的记忆。当时,居然没有上堰址实地去看一看。不过,站在南桥上,面向群山,下临江水,还是被雷霆万钧、气势如虹、浩荡而来的激流巨浪深深震撼。真正走到都江堰址,已记不清什么时候的事了。记忆中,摇摇晃晃的安澜桥,郁郁葱葱的森林,新鲜湿润的空气,凭栏远眺,水雾腾腾,白茫茫一大片水,从远方的群山万壑奔来,化作眼前的碧浪清波,滔滔东去。那种感觉,曾经在游览壶口瀑布、长江三峡时才有。不过,都江堰的水,给人的感觉更亲切,更极致,身临美境,人生大乐。听说,有一位西北汉子看到这一江清水,泪流满面,久久无语,此心谁知?
现代大家余秋雨先生,曾到过都江堰,不仅著文,还题词“问道青城山,拜水都江堰”。对拜水都江堰的提法,一直不以为然。拜,有拜服、敬畏之意。没有都江堰工程之前,拜水祈水不发洪水,是可以理解的。但都江堰水利工程建起来了,是治水、驯水、伏水,后人塑造的李冰父子目光直视,江风拂面,信心满满,毫无畏惧之状,可能即含此意。要拜,那就去二王庙拜一拜李冰父子吧,拜一拜造福千年的都江古堰吧。自建都江堰,川西平原从此水旱从人,岁无饥谨,物产富饶,百姓乐业,史称天府。今人到都江堰游玩,更深层的人文意境是乐水。孔老夫子说,仁者乐山,智者乐水,所言极是。当然,拜水是余先生的文人情怀,走的是文化苦旅,无可厚非,但一般人到都江堰多是游玩散心,没有那么多文化负累,心情都是快乐愉悦的。乐水古堰、乐此不疲,自己每次去也都是这种心境。
乐水,不是随便玩水。有一个凄美的、真实的、不为人知的爱情故事一直萦怀。很多年前,偶尔见过一面、没有什么深交、甚至不知道名字的两个年轻人,互相深爱着对方。听说两人利用暑假的机会,一起出去玩。女孩子爱干净,下到江边去洗手,也许就是想撩一撩水,没想到脚一打滑,不慎掉入江中,男孩子毫不犹豫举身赴清波去救,结果找到他们时是在下游很远的地方。这个久远的故事无名却堪比梁祝,令人深深惋惜,也告诉人们,水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。
子在川上曰:逝者如斯夫!乐水,指的是从水中得智慧、得审美、得力量、得快乐。来到都江堰,看一看逝水洪波,想一想先秦诸圣,感受自然造化,感受人力伟大,感受时光流逝,感受生命美好。于是,珍惜该珍惜的,淡泊该淡泊的,追求该追求的,永不忘初心,在不停歇奋力逐梦、不停脚继续前行中,让人生更加美好、更有意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