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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哗众取宠还是艺术探索?龚琳娜:我的音乐丢掉了假面和包装

时间:2011-02-25 来源:四川日报
  

  一首无词歌曲《忐忑》,因为“神人神曲神表情”,再加上王菲、杜汶泽等明星的翻唱,一夜之间火爆网络。对于《忐忑》原唱者龚琳娜,观众声音一直处于两极化状态。以著名歌唱家王昆为首的人,赞她执著于民歌艺术探索;也有人质疑她哗众取宠,搞怪成瘾。
  近日,定居德国的龚琳娜在回国参加湖南卫视元宵晚会的空当,接受了本报记者专访。这位曾经的“民歌状元”透露,正是自己不满民歌的“千人一声”,才放弃在国内的事业远赴德国,开始长达近9年的探索。而《神曲》、新近被热捧的《丢丢铜》,恰是自己丢掉假面和包装的产物。
  主持人:本报记者 吴晓铃嘉宾:女高音歌唱家 龚琳娜走红——没想到大家愿意唱《忐忑》
  [背景] 去年9月,时长3分45秒、完全听不出歌词的歌曲《忐忑》开始被网友在各论坛转载。就连天后王菲都激发起强烈的翻唱欲望,但最终还是直言,“转丢了眼珠子都找不到神曲里所传达的忐忑劲儿。”很快,港星杜汶泽也在微博挂出翻唱视频,虽以笑场失败告终,却让翻唱之风如星火燎原。
  记者:当你听说《忐忑》在网上走红后,是一种什么心情?
  龚琳娜:去年9月,我听国内朋友说《忐忑》在网上很火,这是我没想到的。后来看网友的翻唱,笑死我了!他们想象力太丰富了。尤其是他们音译的歌词:“那个呆,那个刀,阿塞大帝带个刀,阿姨压抑,阿姨压抑……”太有创造力了,没想到一首几年前的旧作,给大家带来那么多欢乐。
  记者:这首歌的创作初衷是什么?
  龚琳娜:关注过《忐忑》的朋友,或许已经知道这首作品出自我的丈夫老锣之手。实际上,近年来我在国外演唱的作品,基本上都是老锣创作的,他本身就是学音乐的,对中国传统音乐的研究很拿手。5年前我举行演唱会,老锣就想为我创作一首速度很快、有难度的歌曲,期待挑战新的演唱技巧,给观众“哇”的一个震撼。我取名《忐忑》,因为曲子的旋律非常纠结,很绕口。也很像我上台演出时忽上忽下、忐忑不安的心情。
  记者:为什么不填歌词?
  龚琳娜:这首作品最重要就是音乐部分,不填词是想给人无尽的想像空间,所以每次演唱的即兴发挥,都会让歌者有一种新鲜感和创造的快感。
  记者:有网友形容你的演唱表情是“挤眉弄眼”,表情为什么会这样丰富?
  龚琳娜:哈哈,我自己后来看了,也的确吓到了,脸都变形了。要表现忐忑劲儿,唱的时候动作和表情就得很大。不同的歌曲,当然有不同的与之相符的表现方式。我的表情是随着音乐律动走的,最后与音乐合二为一,内外一致。
  记者:《忐忑》走红后,有音乐圈的人认为它只是形式上扯人眼球,走红是网络时代的产物,并非因为实力。
  龚琳娜:我和老锣做中国音乐近20年,我用了近9年的时间探索新音乐的演唱。这些年,我唱过大大小小的独唱音乐会,我们的音乐一直是从内容出发的,投入了大量精力,目的不是为了走红和金钱。否则,几年前我也不必远赴德国了。
  探索——期待突破民歌的“千人一声”
  [背景] 来自贵州的龚琳娜,5岁时就随着苗苗艺术团到处演出。1999年,她以文化部“民歌状元”称号从中央音乐学院毕业,并在2000年获得央视青歌赛银奖。2002年演唱的《孔雀飞来》,获全国民歌排行榜首。但是,她却在几年前放弃了在国内的一切,随丈夫老锣回了德国。
  记者:和你一起参加青歌赛的容中尔甲、谭晶、萨顶顶,他们都在国内发展得挺好的,你为什么选择离开?
  龚琳娜:主要还是自己心态的原因吧。从曾经一门心思想上青歌赛,到拿奖,到后来有作品,多年的愿望一个个实现了,却觉得越来越空虚。因为当时唱晚会,就是千篇一律的甜美。为晚会效果出现的假唱、假弹就不说了,“千人一声”以及歌曲的空、假,让我觉得自己难受。有时候听自己的歌,居然不能马上就听出“这就是龚琳娜”唱的。所以,我迫切地觉得自己必须丢掉全部的假面和包装,找到发自内心的声音。
  记者:这种探索在国内也可以进行啊?
  龚琳娜:我和老锣当时也创立了“五行”乐队,期待回归歌唱的本性,发掘声音的多种可能性。但是,在这个名利的大环境中,我发现特别难坚持自己的理想。后来去德国参加了一次世界音乐节,发现挺不一样的。选择放弃在国内的事业,没有失落,反而收获了返璞归真的机会。
  这几年我唱的都是老锣创作的歌曲,我们共同探索一条世界音乐之路。相比传统的民歌,老锣的新艺术歌曲从技术性和艺术性都有很大的挑战和创新,我可以尝试不同的唱法。最重要的是,我又享受到了歌唱的快乐。
  记者:这种新艺术歌曲,德国观众接受吗?
  龚琳娜:2003年在德国世界音乐博览会专场演出时,观众听着我的声音,直往后退,我的高音刺激了他们,他们很不习惯。那次演出后,我非常难过,同时也真正开始理解音乐的误会和偏见。这场失败的演出,让我开始学习怎样给听不懂我们语言的人唱歌。
  所以,我们后来决定用夸大的方式展示中国音乐的神韵。其实《忐忑》就是打破传统民歌形式的尝试,民族唱法通常偏美、甜、亮,而我希望能有更多的探索。后来,我的音乐会也慢慢有了上千的观众,这些票都是出售,而不是赠予的。
  回归——期待与同行一起努力
  [背景] 《忐忑》的走红,令龚琳娜在国内的演出邀约纷至沓来,她也携家人回到北京。她不仅可以唱《忐忑》,重新演绎的福建民歌《丢丢铜》也受到认可。
  记者:现在是不是特别欣慰,自己探索性的“神曲”,渐渐受到认可?
  龚琳娜:其实我更欣慰的是,我用事实证明,中国声乐不“千人一声”这条路也行得通。我希望成为一个号召者,让更多的同行投入进来。不过,我发现国内的音乐市场正在开启和发展,很有活力,各种各样的音乐节也越来越多,我喜欢目前国内的这种积极上升和开放的状态,很有朝气。我也会努力做好音乐,能够与同行们一起努力,是我一直的理想。
  记者:你认为中国的民族音乐应该怎样发展才有前途?
  龚琳娜:中国的民族音乐要发展就必须放开去做,不能局限于一种模式。但如果要走向世界,还是要以传统美学为根,创新和发展一定要有根基,否则就浮云一片。
  记者:所以,你在湖南卫视跨年演唱会上,化京剧眼妆,将凤冠穿在身上,也是一种传统?
  龚琳娜:那只是一种表象。其实《忐忑》里面就有戏曲的元素,无论是腔调、眼神甚至化妆。我觉得戏曲是我们最传统、被保护得最好的音乐。我现在就是从戏曲中学习各种各样的技巧。
  记者手记
  龚琳娜的确很红。据说,只要她在国内,每天要接受十几个采访,演出邀约更是纷至沓来。记者从正月十四联系上她开始,采访时间从元宵节上午,一直拖到了正月十六日深夜才得以完成。采访中,龚琳娜丝毫不介意网友对《忐忑》的恶搞,因为她赢得了站在中国的音乐厅举行个唱的机会。所以,我更希望《忐忑》在猎奇中走红,却能在艺术中完成终极追求。希望它能由此搭起一座桥梁,让严肃的音乐最终走向大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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