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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天的味道
时间:2013-10-16 来源:中国作家网

  秋雨细细绵绵的日子,天气就很冷凉了。山坡和田埂上的茅草,已经一天天变白,秋阳璀璨温暖的时日,早晨,路边的野草和庄稼上已经敷满了一层薄薄白白的清霜,并且一天天加厚了,踩上去,脚下很滑了,早晨骑着自行车去上班,手有些僵了,特别是骑摩托车,不戴手套就快骑不住了。秋天的味道越来越浓了。走过树下,走过山间,秋风一吹,簌簌簌簌的,一枚枚红叶就像书签或者蝴蝶一般飘飘摇摇落下来,落满一路一地的温柔温馨浪漫和凄清,路面好像成了一位熟透了的妙龄女子拖坠而下的浪漫裙裾,轻柔得似乎要飘上天空,成为一缕熟透的红云。我喜欢这样的天气,喜欢这样的季节。

  金黄的稻谷沉甸甸的,很多人家已经收割了稻谷,起伏流畅的梯田稻田里,站满了香喷喷的稻草人,像刚生完孩子的少妇,全都一幅幅慵懒骄傲的模样。稻田里也汪着浅浅的雨水,收割过的稻谷茬也泡在雨水里。秋天熟透了,湿透了,显得湿漉漉、慵懒懒的,烟水蒙蒙的。

  山地里,老南瓜已经金黄金黄的,像一个个香喷喷的孩子,卧在秋阳里、山茅草丛中。老奶奶用竹篾大花篮,摘了一篮篮的香甜老南瓜,背回家,收藏在楼月台上,让老南瓜晾晒在秋天的月光阳光下。经过了秋霜冻扎的老南瓜,炖出来,绵露露的,也像秋露清露一样,十分爽口好吃。谁家的少妇和孩子,沐浴着美丽的细细秋雨,在山坡地里欢快地掰玉米穗子,一花篮一花篮地放在山路边、庄稼地边、田埂上。金黄的野菊花,开满了山野茅草丛中,开满一条条山路边。一种可以采摘花穗来作为野生香料的野花——芭芭窠花,也开满了秋日的乡野。蜜蜂们快乐地飞舞于秋天的野花丛中,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暖静谧和甜蜜。

  山地里的葵花,花瓣已经基本凋零落尽,花盘已经像小太阳一般丰满硕大,一饼饼一盘盘的,像少妇的圆脸,脸上饱满着圆罗罗的熟透了的笑意,伸展着丰满,散发着香甜味道。向日葵们,都熟透了,沉甸甸的,像一个个孕育着孩子的少妇,低着头,想着什么心事。村里的少女掰了一花篮一花篮的葵花,背回家,一饼饼、一盘盘放在楼月台上晾晒。有些女子,把一花篮一花篮的向日葵背进城里卖,两元钱一大饼一大盘,于是城里人就纷纷抱着一饼饼一盘盘的秋天味道、丰收气息和快乐回家了。

  山羊们、水牛们,在掰过玉米的山地里幸福惬意慵懒地的吃着草,沐浴着深秋温暖的阳光。山茅草里,有野鸡、斑鸠、鹧鸪和鸽子们在幸福的觅食着丰富的草籽和野果,山林里有野兔在结满草籽的柔软草丛里幸福地睡觉。

  山坡上的柿子,叶子已经落尽了,尽是一树树纯净的金黄美丽与香熟诱人,一枚枚柿子全都纯净、红熟、细腻光亮。山林也都红了,红熟透了的各种树叶,各各不同,很有层次感立体感。

  一些勤劳的人家,已经开始播种小春作物了,有的端着一盆盆蚕豆种子,蹲在收割过稻谷的田里,在一撮撮稻谷茬旁边,摁下一粒粒蚕豆种子。晴天里,男人们用柴油机牵引着一架架犁铧,像翻阅大地的心事一样,细细地翻耕一些稻田苞谷地,准备播种油菜和小麦。也还有一些人家养着灰黑的水牛或者黄牛,有男人在驾着牛耕田耙地,随着铁犁铧和铁耙齿欢快划过,庄稼地板结僵硬寒冷了的心,就变得疏松温暖起来了,又充满生机活力了。

  秋天的山林里,麻栗树、麻栎树果子等等野果,都黄熟了,果壳绽开,咚咚咚地掉下来,像巨大的冰雹和小石头一样砸下来,砸到头顶上,十分痛,不熟悉的人,经过山路边或者森林,会被吓一跳。村外的板栗树林里,也如此,到处都有熟透的板栗咚咚咚地往下掉,像有快乐淘气的孩子爬到了树上,藏在枝叶间,咚咚咚地向下丢小石头。松林里,熟透的松子,像雨点一样,密密麻麻、滴滴嗒嗒洒下来,洒落山茅草丛中,洒落林边的稻田里,洒落农家瓦房顶上。一只只活泼可爱淘气的小松鼠,翘着长长的卷尾巴,在幽深的森林里跑过来蹿过去,一下子飞快地爬上一棵树,一下子飞快地从树上滑下来,又飞快地爬上另外一棵树。有的小松鼠在快乐地嬉戏、争食或者是求偶。

  各种野果和板栗果往下落的声音,山野草籽黄熟绽开的声音,野鸡野鸟们欢快觅食唱歌的声音,秋天的喇叭花绽开的声音,合奏成了一支极其优美的秋歌秋曲。

  秋天的味道越来越浓了。家家户户,收摘了爬满田埂山坡的老南瓜,一花篮一花篮背回家。家家户户,采摘了山地里的红辣椒,晾晒满楼月台和院子,农家小院里,就像铺上了一块块奢华美丽的红地毯,或者一串串扎起来,辫起来,像姑娘的一串串一辫辫火红美丽的头发辫子一样,挂在屋檐边,挂在墙上。家家户户,掰回来金黄的苞谷,撕去它们的外衣,也一串串扎起来,辫起来,像姑娘的一串串一辫辫金黄美丽的头发辫子一样,挂在屋檐边,挂在墙上。家家户户,采挖起山坡地里的一垄垄红薯黄薯,就在清秋瓦房里炖老南瓜、烤红薯吃。这些香甜的山野土食物,充满秋天山野泥土的香甜味道。农家山猪土猪们,也就吃到了秋收的香甜煮红薯和老南瓜。它们还喜欢到山野林间去觅食黄熟落下的各种香甜野果。

  村里家家户户,满院子散发着稻谷、苞谷、老南瓜、葵花、红辣椒、各种豆子香喷喷的味道。其实这个季节,整个乡间都散发出浓烈强大的熟香味道丰收味道。

  秋雨绵绵之后,土黄天就快来临了。土黄天,就是绿草都要被冻死了,土里没有绿色,都只有满地黄土了,只有黄色了,就快要进入白霜满地的寒冷冬天了。

  山区人家,开始采收松子了。用一根细细高高的杆子,就是山间密林里长起来的一种杂木,顶端绑扎上一把弯弯的快镰刀,伸上松树枝头,把一个个硕大的松果钩割下来,背回家以后,用火烧,然后用木棒捶打,香喷喷的松子,就一粒粒脱落出来。晾晒干了,收藏起来,或者拿到街市上去卖,很多人的孤寂无聊的时光,就可以变得香喷喷的、有滋有味了。一到晚秋,夜就越来越长了,一个个白霜满地寒气漫天的长长的夜里,山里人、城里人,就都可以一边嗑着松子一边想心事或者看电视,把一个个长长的夜过得香喷喷的。

  秋天的喇叭花,一串串、一茎茎、一蓬蓬开满村路边,有的一蓬蓬爬上低矮的土墙,有的爬上荆棘树木,有的爬在地边的苞谷秆、葵花秆、茄子秆和辣椒秆上,使得干枯的苞谷秆、葵花秆又显出生机勃勃的美丽样子。

  很喜欢秋天的味道,很留恋秋天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