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离太阳最近的高原,数不尽的经幡连成一线,在风中传递着信仰和祝福。
87岁的藏族老阿妈四朗卓玛一边转动着手中的佛珠,一边喃喃地说:“我最大的愿望是尼玛队长不要被调走……”在炉霍县,不知有多少人怀着与四朗卓玛一样的愿望。
将爱献给了高原的一草一木,献给了所有认识与不认识的乡亲,并十年如一日地坚持着。却吉尼玛在藏族群众的心中,分量很重很重。
藏区群众:我们叫他“藏族当家的”
“你怎么又瘦了?听说你到北京了,你的脚好点没?”6月18日,却吉尼玛和队员刚停好车,炉霍县七湾福利院的看护泽玛拉姆就迎出来嘘寒问暖,“两个老人一直念叨你,到处打听你到哪去了。”
泽玛拉姆口中的老人,是87岁的四朗卓玛和86岁的旦珍卓玛,一看到却吉尼玛来看她们了,两位老人乐开了花。由于参选第四届 “我最喜爱的人民警察”,却吉尼玛近日一直在外出差,四朗卓玛握着他的手激动地说:“看到你我就踏实了,这段时间你没来,我特别想你。”
两位老人见到却吉尼玛似乎有说不完的话,见一旁的记者听不懂藏语,她们就一直向尼玛竖起大拇指。看护泽玛拉姆说:“他是好人啊,每周他都会来福利院看望我们,给我们送米送油,帮助我们上房修瓦、洗衣服、劈柴。”
这时旦珍老人补充道:“尼玛队长还为我们安了两部电话,教我们怎么给他打电话,他的名字以前大家都不知道,我们叫他‘藏族当家的’,他出差时,我们就很想他。”
“福利院房顶漏雨,尼玛队长就带着他们队员自己出钱来修房子”,“每次漏雨他们都会来修”……老人们说,尼玛队长做的好事,讲不完。
“老人的心跟小孩是一样的。”却吉尼玛说,他和队友有时买些糖带给老人,那时她们会特别高兴。
不管是福利院还是牧民家中,却吉尼玛总会受到最热情的欢迎,他坐在帐篷中与乡亲们拉家常,胜似家人。
洛秋乡洛尔巴新村村支书坦克对却吉尼玛说:“一个人做好事坚持一两个月或一两年比较简单,但几十年如一日为国家、为人民做好事很不容易。”坦克告诉记者,从洛秋乡牧民定居点开工的时候,却吉尼玛就时常来查看消火栓的建设情况,口径是否足够大、管道是否合格等。消防大队还在山上修了消防水池,从几公里外的山上引水过来,发生火灾的时候可用于灭火,平时给村民提供生活用水。
今年春的一天,由于天气干旱,洛尔巴新村的村民没有水源种植俄色茶树,于是给消防大队打求助电话,却吉尼玛带着队员用机动抽水泵抽了一天的水帮助村民们种树。随着坦克手指的方向望去,山那头一大片绿色的茶树欣欣向荣地生长着。
“只要群众打来求助电话,就一定要出警。”为保证快速出警,却吉尼玛在自己床边安了一个119值班电话分机,第一时间了解报警情况并立刻安排队员“出征”,“电话放在床边我觉得更踏实。”
他们曾用手掏过下水管道、翻墙帮村民开锁、解救困在水中的牦牛……
为什么要做那么多消防大队职责之外的事情?却吉尼玛若有所思地说:“人生弹指一挥就过去了,活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有些价值,我深深热爱这片土地和人民,守卫好这片土地的安全是我的职责,但我不只是一名消防官兵,更是一名共产党员,在我心中老百姓的事情没有小事。”
战友:我们都叫尼玛“大哥”
提到却吉尼玛,消防队的很多队员都有说不尽的佩服和感激。“我说老实话,尼玛队长内心很善良。”与却吉尼玛在消防队并肩奋战最久的齐麦公布说。
2007年6月10日,色达五明佛学院宾馆发生火灾,炉霍消防大队立即前往增援。现场火势较大,许多喇嘛正在火海中抢救东西。却吉尼玛立即部署兵力开展救援,胆子最大、业务最精的队员齐麦公布作为一号水枪手冲进宾馆内部。
由于宾馆内部装修复杂,释放出大量一氧化碳,加之当时消防大队还没有配备空气呼吸器,队员们只能佩戴口罩进入,吸入了大量一氧化碳。
大火扑灭后齐麦公布脸色有些不对,同样累得筋疲力尽的却吉尼玛放心不下他,隔一会就偷偷跑到值班室去看看。突然却吉尼玛发现公布嘴唇发紫,将手指放在鼻下一探:没气了!却吉尼玛急了,抱着公布便一头扎入茫茫夜色中。“从来没见队长这么慌张过。”队员益西说。
半夜,齐麦公布在医院里醒来,看见却吉尼玛和另一名队员坐在病床边睡着了,这名康巴汉子眼眶红了:“从那一刻起,我就发誓,只要他不撵我走,我就跟他一辈子。”
队员周泽也是却吉尼玛的铁杆 “粉丝”,他对队长的感激要追溯到3年前。一次却吉尼玛在宗塔乡藏寨做消防宣传时,有一家五保户生活很贫困,丈夫很早就去世了,妻子四肢瘫痪,家中的年轻人周泽在外面打工。
当这名妇女请却吉尼玛喝酥油茶时,发现家中的盐巴已经没有了。却吉尼玛看到她生活不便,回到县城后就托人带了两包盐巴给她。随后,却吉尼玛劝周泽报考消防大队,离家近可以照顾母亲。后来周泽便成了炉霍县消防大队的一员,“我母亲常常跟我说起队长,我们内心都很感激他。”
在队员冯进财看来,却吉尼玛很少动怒,“让他生气的原因只有两个,一是为训练,而是为伙食。谁训练不严肃、不认真,他要批评;谁值班做饭不卫生、不讲营养,他也要生气。”冯进财说,如果什么工作做得不好,却吉尼玛总是先自我批评,“我们都亲切地把尼玛叫大哥。”
“他平时对我们管得很严,但在生活上关心备至,更关心我们的学习和今后的发展。”四郎降泽是大队消防车驾驶员,一次在翻越5000多米的折多山时,却吉尼玛对降泽说:“以前这里根本没有路,现在有路了,这是很多解放军努力的结果。雷锋虽然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,但他随时想着能为群众做点什么事,很少考虑自己的得失,所以老百姓都纪念他。既然选择了消防这个职业,我们就要像雷锋那样不为自己只为群众。”
降泽在回忆起这段对话时,仍然掩饰不住感动:“尼玛队长总是能给我们很大的教育和帮助。”
妻子:他总让我放心不下
每次说起跟丈夫却吉尼玛的故事,泽花总会忍不住落下眼泪。结婚13年来,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很少,泽花在康定上班,他们的女儿又在都江堰市读书,一家人8年来长期分居三地。
由于两人工作繁忙,加之炉霍县与康定县之间路途遥远,泽花和却吉尼玛几乎两三个月才能见一次面。近两年,却吉尼玛越来越忙,假期中常常还没走到康定又折回炉霍执行任务,所以几乎都是泽花赶班车到炉霍看望丈夫。本来身体就不好的泽花常常坐得一身腰酸背痛,到了炉霍后替丈夫打扫卫生、洗洗被子衣服,又匆匆赶回康定。
却吉尼玛工作繁忙,照顾女儿和老人的重担几乎都压在泽花的肩上。“他对女儿是很有愧疚感的。”泽花说,由于相聚时间少,每次尼玛和女儿在一起,就会带着女儿买想要的东西,晚上把女儿抱在怀里。泽花觉得丈夫太溺爱女儿,夫妻俩有时还会因为女儿的作业问题斗嘴。
“队长很疼爱女儿。”齐麦公布说:“去年中秋节前队长给女儿打电话,没说两句,队长就抱着电话哭,嘴里不停哄着,阿皮帕洛(藏语:爸爸的乖女儿),爸爸也想你,等过了这段时间爸爸就来看你……”但中秋节那天,却吉尼玛因为工作的缘故再次失约。
说起女儿,却吉尼玛既是愧疚又是无奈,“有时候女儿见到我像见到外人一样,完全没有亲切感,也不向我撒娇。”暑假快到了,却吉尼玛打电话给女儿,问她愿不愿意到炉霍来玩几天,电话那头的10岁小姑娘听着听着便哽咽了。
比起家庭的困难,泽花更担心丈夫的安全和健康,“他胆子大,做啥事都要逞强冲在前面,他身上很多毛病就是这样落下的。”
2000年11月7日晚,在色达县民贸公司综合楼火灾战斗中,冲在最前面的却吉尼玛突然从二楼一片烧塌的木板上摔下,地面上一根长约5厘米的钢钉刺进他的右肩胛骨,而另一根至少10厘米长的钢钉离他的后脑勺只有几厘米!由于伤口处理不及时等原因,至今却吉尼玛扭动右臂时还能听到“咔咔”声。泽花一提到这件事便心痛不已。
其实,自从嫁给却吉尼玛后,泽花的担心就从来没有停止过。1999年1月4日是色达县最冷的时候,大雪封山,连省道都无法通行。那天,色达县大则乡寺庙一栋僧侣住房发生火灾,大则乡虽然距色达县只有40公里,但途中要翻越平均海拔5000多米的嘎郎、珠格甲卡玛、昂日三座大山,稍有不慎就有生命危险。
接到报警后,却吉尼玛不顾父亲和妻子的反对,坚决要去。父亲深知尼玛倔强的性格,便找朋友借了两匹马,又委托这位朋友陪却吉尼玛一同前往。茫茫的大雪山上,风似尖刀在脸上划过,经过近7个小时的长途跋涉,两人终于到了火灾现场,却吉尼玛立刻投入工作,很快查明火灾原因。这时,他才想到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。泽花接到电话后,所有的担心和委屈都化作了无声的泪水。
泽花与却吉尼玛感情很好,平时每天晚上尼玛都会给她打电话聊工作和生活上的事。如果哪天晚上没有接到丈夫的电话,泽花便知道丈夫又去出任务了。“他总是让我放心不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