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暖花开,楼下花园里蛰伏了一冬的蚂蚁外出觅食。这些地球上最常见、数量也最多的昆虫,生活在世界上任何角落的任何环境里,恶劣的自然现象,变幻的暴风骤雨,残酷的竞争,使得这些弱小的生灵时常会面临灾难。 我看到它们的时候,它们正列兵似的排列成蜿蜒的纵队,密密麻麻,秩序井然。一头接在洞口,一头连着花园里的麦冬,原来那里有一块丢弃的骨头。不知是谁家吃过扔掉的,已经没有什么营养了,然而蚂蚁好像如获至宝。 这块鸡的腿骨,在蚂蚁的眼里却是庞然大物,不计其数也许是整窝的蚂蚁倾巢而出。它们黑压压地在骨头上爬来爬去。我仔细观看,这些小小的蚂蚁有六只脚,两根触角,脚呈放射状支撑,一边各有三只,支点集中在胸部,与其生着大颚的头部非常接近。它们有的用力撕咬,有的来来往往将咬掉的碎屑搬运回去,有的撅起屁股使劲把骨头往洞口方向拖。 我感觉有些好笑,这些不自量力的家伙。蚂蚁们一点也不气馁,依旧乐此不疲地搬呀搬呀,我感觉它们好像还喊着什么号子呢。突然一只小小的蚂蚁闯入我的视线,它攀上麦冬,暗黑色的蚁身显然还未完全发育成熟,弱小的躯体还残留着出壳时暗黄色的“胎记”,身子很瘦,很单薄,像一粒不太饱满的黑芝麻。它沿着叶子边缘行走,一阵风吹,小蚂蚁落入麦冬侧面一摊浅浅的水坑,它在水里奋力挣扎,上下翻滚,窄窄的水面对它就像深深的湖泊,它左冲右突,还是无法靠岸。 我捡起一根枯枝,想让它爬在上面,然后再放它回地面。而它,好像无法理解,始终只是低头自己忙碌,爬上枯枝,又爬下枯枝,对我的帮忙茫然无知。又一只较大的蚂蚁,也掉进水里,我怕它危险,用手指轻轻地捏住它,从水里捞起来扔到地上,而它却一动不动,竟然死了。 蚂蚁们太弱势了,能力如此微小,身份如此卑微,生命如此脆弱,刚才还须目生动,活灵活显,我只用手轻轻一捏,本想救它,小蚂蚁却玉陨命消。而它,自己怎么会想到突然死亡呢,又是怎样死的呢,一点也不知道,也来不及想到,因为它无法感知我的存在。 一只弱小的蚂蚁,从出生的那一天起,就注定了一路奔波的命运。每天起早贪黑,在大地上奔波,不停地寻找食物,为了生活和种群,常常要搬动比自身要重好几倍的东西,好像永远不知疲惫。 而我在无意之中,改变了它们一生各自的命运。看着看着,我的眼里渐渐有些模糊,从这些蚂蚁中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影子。一点不错,其实,我也是一只蚂蚁。 冥冥之中,是否也有一根手指在我的头顶徘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