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车在新修的乡村公路上绕着弯,转着圈,车轮发出的沙沙声宛若一支欢快的乐曲。转过几道弯,翻过几个峁,轰然炸响的礼花声,铿锵嘹亮的喇叭声,高亢激越的歌声,带着欢快与喜庆,带着热情与喧嚣,一波一波地传来。 近了,那喜庆的红色塑料拱门,已高高矗立在通往农家大院的公路边;近了,那“福如东海,寿比南山”几个夺目的镏金大字;近了,扑鼻而来的菜香,喜气洋洋的宾客。 在支客司的阵阵吆喝中,在礼花又一次尖叫着飞向半空的隆隆轰响中,在乡村乐队姑娘小伙子的劲歌劲舞中,农家酒宴犹如一场期盼已久的大戏,徐徐拉开了帷幕。 农家酒宴浸透着朴实。那摆放佳肴的是古朴的方桌。方桌上的白酒瓶,盛的是地道的老白干,瓶塞一拧,浓浓的酒香扑鼻而来,即使你闻闻,也会让人心醉。方桌上也会象征性地放上两瓶啤酒,但它们决不会成为主角。只有老白干才能喝出一种气势,只有老白干才能喝出生活的酸甜苦辣,只有老白干才能让新结识的朋友掏心掏肺。 酒宴上的菜肴多是土产,唱主角的猪肉,做点缀的鸡、鸭、鱼,当配角的时鲜蔬菜,它们多出自家圈栏菜地。赴宴的宾客多是远亲近邻,他们忙完农活,将锄把一丢,将身上的尘土一拍,衣也不换,头也不洗,就这么原生态地来到宴席场。他们用土碗喝着老白干,用方言拉着家常,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。 农家酒宴弥漫着喧嚣。偌大的院坝,当一道道菜肴摆上席桌,当一只只酒杯斟满美酒,当一声声祝福回荡在院坝的上空,农家酒宴便如一锅刚出笼的馒头,带着热烈与喧嚣弥漫开来。酒永远是席桌上的吹鼓手,感情的发酵剂。觥筹交错中,陌生的成了朋友,熟悉的成了知己;推杯换盏中,人们的脸红了,嗓门粗了……高亢激昂的划拳声、喝彩声很快由一桌“传染”到另一桌。刹那间,整个大院炸开了锅。 男人们的快活感染着女人们。一些好开玩笑的女人立刻找到了感觉,她们几口扒拉完饭菜,偷偷溜到盛米饭的蒸笼边,盛一碗米饭又溜回来,或者干脆端起桌上半碗白花花的肥肉。一个平时好与女人开玩笑正准备离席的男子,碗还没搁下,一大勺米饭或者肥肉已重重落了进去。一时间,起哄的,吆喝的,嘻嘻哈哈放肆大笑的,直把先前沉寂的一桌,搅得风起水生。 鸡们狗们也兴冲冲地赶来祝贺。鸡们胆小,只能守在油烟稀少的院坝边,伸长脖子往地上一伸一缩,像是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。一旦觅到一块丢弃的饭团,领头的公鸡便一路狂奔,惹得一群母鸡咯咯咯地一路叫着追着。狗们要放肆得多,它们当仁不让地盘踞在席桌下,守株待兔。面对僧多粥少的局面,它们常装模作样地打着呵欠,露出白森森的牙齿,以震慑对方。 农家酒宴多了一份洒脱,少了一份拘谨。农家酒宴没有千篇一律的程式,没有繁琐的礼仪,没有客套与虚伪。你不必为着装发愁,你不会因粗门大嗓尴尬。客人们随兴致所致。高兴了,你可以大碗喝酒,大碗吃肉;开心了,你可以亮开嗓门划拳,由着性子嬉戏。即使是悲伤,你也可以就着一碟花生米,找一个知己边喝边聊,边聊边喝,只要你不嚎啕大哭。 吃腻了城里酒宴的千篇一律、装腔作势,你不妨到农家走走。你会为农家酒宴别样的纯朴倾倒,你会感受到农家酒宴的无拘无束,自由自在。